一輛大型裝甲車與一頭六爪坦克行徑在雪地上,一路上被濺出的雪花都可以開闢出一條小路來了。
「那個……希娜。」
「嗯?怎麼了?肚子又餓了嗎?」
雖然希達堤娜打哈哈的這樣說道,但迦邇菈依舊無法釋懷。
在出發前,它那無精打采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擔心,更何況是離它最近的自己,不過迦邇菈她是知道的,一旦變成了這樣,誰都沒辦法幫助它,或許將其暴打一頓可能有效,不過論力氣迦邇菈還不夠格。
「嗯嗯……什麼事都沒有。」
「什麼啊,原來沒事啊。那就好。」
「嗯。」
不對勁,照平常的話希達堤娜肯定會罵迦邇菈沒事不要吵她,尤其是還在駕駛途中,之前與現在的態度相比之下,簡直是不同人了。
一切都是從今天早上開始的,當時希達堤娜與冷恆冬一同進行校舍的周邊巡查,要是說是從哪裡開始感到異樣的話,大概就是那個期間發生了什麼。
如果去問問冷恆冬的話,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麼,迦邇菈默默的這樣想著。
是說,周邊持有天使現像的個體也越來越多了,雖然沒辦法確切知曉準確數據與分布,但迦邇菈的確可以感知到其他天使的存在。
越離開山區,天使現像的反應越多,而且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那個反應變為更加強烈,也不知道這到底跟希達堤娜有什麼關係,只希望這兩者不要有什麼關聯才好。
『離目標直線距離十英哩,姑娘妳做好準備了嗎?』
無線電直接從左上方的擴音器傳出來,蒼老的聲帶令希達堤娜鎖緊了眉頭,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將頂上的對講機拉下來,簡短地回覆「收到」。
雖然冷漠待人一向是希達堤娜的作風,但這次絕對發生了什麼,迦邇菈憑本能感覺有異,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希娜。」
「怎麼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希娜發生了什麼事不想跟我講的話,那至少結束後再全部告訴我也沒關係,當然沒事的話那就好。」
「……」
希達堤娜不給予正面回應,同時這也證明了在它身上確實發生了什麼。
綜觀迦邇菈手邊現有的資訊來看,可能性最高的問題就出於冷恆冬這位合作夥伴身上,雖然她們兩人一開始都有懷疑過對方的可信度,可說實在的,今早迦邇菈與對方實際聊過後只覺得就只是個普通的老人家而已,實在想不到他有什麼辦法把那強勢的希達堤娜搞到這麼不愉快。
不……等等……
迦邇菈微微抬頭,還有一種可能性。
那是在父親久遠的記憶裡出現過的一件案例,對,沒錯……怎麼就這樣給他忘記了。
明明就是一件除了天使集體暴走之前最糟糕的一項事故了。
研發熾天使的某名德裔研究員在一次進行生化物機能調整的時候被迫與其接觸,在那之後熾天使的反應就消失了。
按理說只要是聖天使級別的天使都是非常龐大才對,完全沒有可能會在沒有破壞與傷亡的痕跡下悄悄離開。
最後沿著線索後才發現,熾天使寄宿在該名研究員身上,並在放假時來到了鎮上,造成了不小騷動,所幸即早發現,才沒被國際媒體關注……
不對,如果那時候被發現了的話,世界是不是就不會被毀滅了?
那時的熾天使與那名研究員的關係就好比寄生這樣,過沒多久那位研究員就因為內臟器官衰竭而死,起初用各種手段都無法分離的熾天使也就離開了那具遺體,繼續被更嚴密的手段管控著。
後續也有對這例子更進一步的研究,只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接著再沒多久,那群彷彿是地獄使者一般的聖天使們就開始了世界末日的倒數,並以極端的力量驅趕人類。
如果說冷恆冬現在是被寄生的狀態,那麼能夠在這地表上自由活動的理由也就說的過去了,接下來的問題是,該如何查明他是否有被天使寄生的證據。
通常來講,以行為舉止是看不出來的,當然,也有可能連宿主都無法察覺,但體內的中心單一點的天使現象較為強烈時,便可以確認了。
不過過往的那項案例是在熾天使沒有要作亂的意思,也沒有時常操縱宿主的意志,當時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平安無事的做了精密檢查才了解的。
雖說迦邇菈能夠稍微察覺得到周圍天使現象的強弱,但現今四周的天使現象太過於大量,無法一一分辨,如果說還有辦法的話……
晶石棒,昨晚如睡前從AGPS裡頭挖出來的,是將天使之晶石密封起來充當能源用的玻璃棒,它不僅是能源,也同樣是AGPS頭腦與手腳。
理論上一般天使都會自動自發的靠近天使之晶石,並試圖吸收、吞噬晶石本體,天使之晶石進到胃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發光,並且逐漸溶解。
當研究者們發現這個現象後,生化科技業便開始向上發展,天使與天使現象與天使之晶石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
那些天使的胃酸並沒有任何的高腐蝕性,單純的就是「回歸」自己本身的系統能源,原本一直都被質疑天使之晶石無法遵守質量守恆定律的刻板印象終於被打破了,同時也因應天使之晶石的特性,也成立了第二質量守恆定律。
如果說要讓冷恆冬直接吞了這晶石棒頗有難度,不過如果在分離的過程中以粉末狀取出是有可能的,但會有爆炸的風險。
接下來只要再熟悉那些粉塵狀的天使之晶石的能量波長,等它們在冷恆冬的胃裡被吸收時,便可知真相。
很不巧的,這項計畫有一個重大的盲點,那就是兵蟻上並沒有搭載可以分離天使之晶石的儀器,畢竟是舊時代的產物,根本不可能有搭載那種東西的餘裕。
只能期待接下來要進去的避難所裏頭有可以實行分離的裝置,迦邇菈將圍巾拉起,暗自的計畫後續的行動。
『目的地已到達,姑娘妳們也趕快下來吧。』
無線電的另一端指示目的地就在這裡,前頭的裝甲車也停下熄火了,僅管畫面上看起來周圍只有一片雪地,希達堤娜也沒有抱怨什麼就下去了。
按耐著不安,迦邇菈也趕緊跟上,現在還是先專注於打開避難所的通道這件事上。
此地是彰化縣的東勢,曾有著台灣穀倉的美譽,現今已看不到任何一株農作物,實屬悲涼,不然的畫迦邇菈也想一睹此地的農田風光。
「喲,兩位姑娘辛苦了,這裡就是我所說的另一個避難所。」
兩邊人馬離開載具後開始會合,冷恆冬兩手叉著口袋,口吐白霧的向兩人打招呼,希達堤娜則是很明顯的迴避對方的眼神。
「冷恆冬先生,您也辛苦了,在這一片雪茫茫的環境下還找的到路,實在是非常不容易。」
「姑娘妳過獎了,我在這裡好歹也開了幾十年的車,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
「是這樣啊,話又說回來,這裡一棟建築都沒有,避難所真的在這裡嗎?」
「嗯,是存在的。」
希達堤娜突然插嘴,兩人的視線隨即來到它身上。
它蹲在地面上,挖開了那厚重的雪堆,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面生鏽的金屬平面,鏽跡斑斑的那面金屬,有著大量的各種扭曲刮痕,除了天使,沒有其他人選。
「接下來只剩下找到出入口就可以了。」
「出入口的話,我之前有找到幾處比較類似的地方,跟我走吧。」
「好的。」
「……」
冷恆冬領著她們來到了一處與兵蟻距離五十米遠的地方,在這裡雖然放眼望去什麼都沒有,可是冷恆冬從雪堆裡撥開後,地面出現了一座小小的操作台。
那座操作台的外型就像西瓜片一樣的被設置在這種不顯眼的地方,要找到還真的不簡單,不過冷恆冬到底是怎麼找到避難所出入口的?真的只是閒閒沒事做,所以早在認識希達堤娜前就發現了嗎?還是有其他目的?
迦邇菈這時才發現有點違和的地方,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剛好碰巧發現,然後做了記號也說不定。
希達堤娜趴下去端詳了一下操作台,稍微點了一下畫面,整個系統螢幕就被打開了,接著面板上滑出了熟悉的英文與數字鍵盤,看樣子是金鑰系統的樣子,怪不得冷恆冬無法自行進入。
希達堤娜從口袋掏出了一條轉接線,一頭插進操作台後方的插孔,一頭插在自己腦袋上。
位於希達堤娜右側臉頰的位置,那塊黑色螢幕也轉換成了數據模式,跑了大約三十秒的時間,只聽到地面發出了數道警告聲響,希達堤娜便把數據線拆除並收回。
操作台上的畫面也確實出現了Unlock的字樣,金鑰成功解開,前方的雪堆瞬間衝出了一個圓柱形的身影,那個圓柱體的電梯以螺旋狀的方式上來,轉到操作台的那一面後便停下,門扇向兩側退開,歡迎著外來者。
「該死,正常運作中呢。」
「嗯……?」
「怎麼了?希娜?」
希達堤娜咒罵完後,目光一直盯著電梯上方不放,似乎是在看著電梯入口上的商標圖。
「不,什麼都沒有,走了。」
「嗯,好的。冷先生也一起來吧。」
「啊,我就不用了,不如說迦姑娘也留下來吧,解放避難所的各項設施重點我都跟希姑娘講解過了,接下來她一個人找也方便。」
冷恆冬搶先一步將手放在迦邇菈的肩膀上,眼神意有所指。
不會錯的,那是打算將迦邇菈當成人質的意思,而且一有情況不對勁,這個男人也會馬上逃走,是個完完全全的人渣。
但是如果在這裡拒絕的話,將會面臨與這四周大量天使為敵的風險,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雖不得已,但也只能暫時將迦邇菈放在他身邊。
「疑?可是我跟希娜一起行動很久了,應該是不會礙著她才是。」
「他說的有理,迦邇菈妳就先在在地表上待著吧,我去去就回。而且有你們在外頭接應,我也方便。」
希達堤娜幾乎是壓住內心所有正在翻騰的情緒,才說的出這種違心話。
就這樣,迦邇菈也隱隱約約的察覺到希達堤娜的不對勁,所以也只是默默的帶著靦腆的微笑,然後向對方說再見。
「這樣啊,既然希娜都這樣說了,那麼我也不好拒絕了呢。那希娜……」
「怎麼了?」
「路上小心。」
「嗯,我會的。」
看到迦邇菈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就接受了這項提議固然很好,但希達堤娜心裡深處的某一塊卻隱隱作痛著,抱著這份心情,它關閉了電梯門,並向下邁進。
為什麼她會如此得爽快接受待在那個男人身邊,明明之前還是個只會跟著自己影子跑的蠢蛋。
為什麼明明自己是不可能同意這種提議的人,她卻一點意見都不表示,難道
比起自己身邊,那個男人更值得信任嗎?
不知不覺的,希達堤娜腦中出現了這類的想法,但它馬上搖頭,迦邇菈才不可能是那種人,它自己明明是最清楚的了。
得快點……想個能夠解決冷恆冬,又能夠解救迦邇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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